【專題】杜牧師抗癌之旅
杜宣恩牧師和師母攜手走過抗癌旅程 我今年63歲,大約在2022年8月,我開始注意到左下顎的一個淋巴腺有點硬和腫脹,但不痛。起初我沒在意,以為可能是身體虛弱或正在抵抗感染。近幾十年來,我的健康出過不少大問題,所以淋巴腺腫大似乎並不嚴重。然而到了12月份,它仍然存在,而且似乎還大了些。它雖然不痛,但沒有好轉。在澳門長達三年的新冠疫情期間,我一直沒有機會到香港看醫生,因此我的健康和例行檢查也就隨着我的護照、香港身份證和政府物資一起被擱置了。然而,我內心的聲音越來越強烈,告訴我要去檢查癌症指標。因此,在12月22日我去做了個結腸鏡檢查,並要求醫生也為我預約一次超聲波檢查淋巴結,但他卻忘記了。結腸鏡檢查的結果沒有問題,但我沒有選擇去檢查上消化道。現在回想起來,若果當日我堅持去檢查我整個消化系統的話,那麼很有可能已經發現了生長在我舌根部的無聲殺手。就這樣,癌症又持續了兩個月沒有被發現。
終於在2023年1月,我開始擔心起來,那時我淋巴結裏的腫塊已經有雞蛋那麼大了。聖誕節和新年期間,我一直忙於工作,沒有時間做任何事情,但我們會眾裏有一位是普通科醫生,因此在1月15日星期天的教堂崇拜結束後,我請她幫我檢查一下淋巴結,她立即要求我做超聲波檢查。超聲波檢查是在1月20日進行的,也就是農曆新年前。超聲波治療師看到結果後大為震驚,並立即打電話給我的普通科醫生,報告她發現了主要腫塊—不過後來我們才知道,實際上超聲波顯示有十幾個癌變淋巴結。我出色的普通科醫生立即將我送往鏡湖醫院進行活組織檢查。1月30日星期一的病理報告給出的診斷結果是「轉移性癌」,意即癌症已經擴散。
我和妻子對這把懸在我們頭上的利劍渾然不覺,我們原定於2月1日(星期三)飛往墨爾本,參加我侄子Chris的婚禮。然而,由於周二我的Covid檢測結果為NAT+(但RAT檢測陰性),我們要延誤一天。
事實證明,這次旅程延誤是我們抗癌之旅中許多意想不到的祝福和天意安排中的第一次。由於延誤,我接到了鏡湖醫院周三打來的電話,要求我「立即」住院。我開始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麻煩了。在候診室等候時,我手痕的查看我的醫院手機程式,那時結果已經顯示出來了:一句可怕的「轉移性癌」。我悲痛欲絕,淚水奪眶而出,巨大的壓力使我我喘不過氣來。我覺得自己被判了死刑,感到非常孤獨。耳鼻喉科醫生為我做了鼻內窺鏡檢查,發現了罪魁禍首:舌根左後方的腫塊,被認定是鱗狀細胞癌。雖然我當時正處於黑暗的谷底,但我後來意識到,在那個地方,主已經走在了我的前面。
那天下午,我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妻子。我們坐在一起哭了一個小時。然後我打電話給另一個侄子Matthew,他是皇家墨爾本醫院深切治療部的負責人。我問他這一切可能意味着甚麼,我們開始面對現實,他溫和地列出了各種可能發生又令人冷靜的治療程序:6-12個月的治療和恢復期、有機會要做手術、及後的重建手術、電療和化療,而且在每一步,死亡的陰影都始終在附近徘徊。不過,Matthew告訴我,墨爾本有一家很棒的腫瘤科醫院:「Peter MacCallum癌症中心是南半球最好的腫瘤科醫院之一。」「但是治療時間太長,而且創傷很大—你必須放低你現有的生活、家庭和工作長達一年去接受治療。」於是我問:「費用是多少?」他回答説:「如果你有國民保健,那是免費的。」事實上,我有一張32年的國民保健卡,但我沒有意識到我的國民保健登記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失效了。
杜牧師與侄子Matthew攝於Peter MacCallum癌症中心
當天下午,我們打了個電話給大主教。他非常好地用自己的見證、禱告和鼓勵支持我們去做任何需要做的事情—這對我們來説是巨大的祝福。Matti幫我填寫了Peter MacCallum癌症中心的申請表並寄了出去。我從澳門的普通科醫生那裏拿到了醫生證明的RAT測試結果,第二天,也就是周四,我們就坐上了飛往墨爾本的航班。周五我在診所為治療前的檢查抽血,周一開始了一輪忙碌的醫生會診、活組織檢查(雙側都做了)、電腦斷層掃描、正電子掃描和核磁共振檢查。時間安排得非常巧妙。
周六,我們參加了侄子的婚禮,發現自己被家人、侄子、侄女和後代們團團圍住。每個人都到場了。真是萬幸!周日,我們與家人共進午餐,並將癌症的消息一次過告訴了所有人。
在接下來的幾周裏,我們了解到很多關於癌症、電療和化療的副作用以及未來的考驗。我們知道了我患的癌症的確切名稱和致病原因(是一種常見的病毒,他們從DNA上分辨出來),我們還發現了希望的曙光!這種癌症對輻射非常敏感,化療腫瘤學家説我5年後的存活率為80%,而電療腫瘤學家則認為更高。我們高興得差點跳出診所。
這麼多的巧合,機率究竟有多大?我在周三得到診斷結果,周四飛往世界上最好的癌症醫院之一,周五他們為我抽血(這次旅行和一周的假期已經提前預訂,因此我們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通知在澳門的會眾—這實在是寶貴的「喘息空間」!)我們到達時,全家人都在,在整個磨難過程中,他們成為了我們的精神支柱。
接下來的路真的很可怕。化療電療至少可以説是艱難的,這是我經歷過的最艱難的事情。這是一場充滿挑戰的馬拉松:生理、心理、情感和精神上,無一可以鬆懈。我原本希望能在這裏與你們分享其中的一些點滴,但還是擱住了:這一切都是一個可怕而深刻的學習經歷。
杜牧師接受放射治療(電療)期間曾出現頸部潰瘍

滿有信心的太太一直陪伴杜牧師走這抗癌之旅
我們呼籲澳門和世界各地的朋友為我們禱告,在很多很多的情況下,我們不斷感受到上帝的幫助和恩典,例如:
- 我無意中發現自己的國民保健失效了(醫院最初沒有告訴我)。但由於一系列「神賜」的巧合,我得以重新參保。我們需要房子或租房合約以及電費單、保險單等證明才能重新參保,幸運的是,在我母親於2019年去世後,我買下了她的房子,由於Covid的原因,我們無法將其出租或出售,因此它是「我們」的房子,我擁有重新登記國民保健和重新建立合法居留權所需的所有文件。據估計,這次「意外」為我們節省了約80萬港元的住院費,而我也重新成為了長達7個月的「澳洲居民」。
- 在兩個月的化療和電療期間,我每周都需要驗血,以檢查每周服用的88毫克順鉑(一種細胞毒性藥物)和每天服用的兩「戈」放療藥物後,血液中約15個細胞(主要是各種白血球)的狀況。每周的血檢結果幾乎都在正常範圍內,他們説這種情況不是沒有,但極為罕見。他們説這太神奇了。
- 第三周,他們給了我一瓶嗎啡和其他止痛藥,並允許我根據需要自行用藥。不過,我靠Panadol挺了過來,只在最後一周需要嗎啡才能入睡。他們説這真是太神奇了。
- 由於治療壓力過大,我每周都會劇烈胸痛,後來在深切治療部住了兩天,但沒有發現心臟病發作的跡象。我很感激。
- 在治療期間,每天晚上我的體重都會下降3-4公斤。但是,如果我的總減重超過7.5公斤,他們就會説必須插上鼻胃餵食管,而這亦是我最害怕的事情。因為嘴巴會被灼傷,進食是一種折磨,吃甚麼都像鹹蠟或紙板的味道,但我每天必須攝入3,200多卡路里的蛋白質和碳水化合物才能達到平衡。大多數接受治療的人都有口腔潰瘍,但我沒有,隔天便吃一次牛排和雞蛋,直到治療完結。很多病人在治療後一年內都不能吃牛排,因為口腔非常疼痛。腫瘤醫生説這太神奇了,他還在我的病歷上做了記錄。我很慶幸沒有插上可怕的鼻胃餵食管,因為80%的病人都要插管。這真是奇妙的恩典。
- 上主通過許多周遭小事和基督的肢體對我們説話,安慰我們。我們每一周的大事是去當地教堂崇拜,然後參加澳門的線上聚會,但有一件事讓我印象非常深刻:在澳洲那場「大火」中,一些匿名傳道人(我假設他是吧)在我們遠在坎培拉的家的郵箱裏放了一個雪櫃磁石,而我肯定沒有人會知道那就是我們家。我姐姐拍了一張照片給我看,上面寫着:
|  | 「你是我從地極領來,從地角召來的,我對你說:『你是我的僕人;我揀選你,並不棄絕你。』你不要害怕,因為我與你同在;不要驚惶,因為我是你的上帝。我必堅固你,幫助你,用我公義的右手扶持你。」 (以賽亞書41:9-10) |
這句話直指我的內心和我的處境。它讓我感到驚奇,因為它準確地説出了我的處境和我的恐懼。
我不想輕視其他癌症患者的痛苦。要探訪癌症病房或在這裏工作,實在是一件很艱難的事,即使是現代化的先進病房也不例外。很少癌症患者能有如此好的治療效果。在那裏工作的醫護人員都是英雄,他們值得我們絕對的支持、讚賞和祈禱。雖然我有許多嚴重的先天性疾病,但這是迄今為止我經歷過的最艱難的一次。然而,上帝與我們同在。我不知道這場考驗降臨到我們身上是否有甚麼原因,但我們感謝這場考驗教曉我們的一切,感謝上帝的恩典和聖徒們的愛與禱告,是他們幫助我們渡過難關。當然,我的妻子是身先士卒的英雄,她對我和教會的愛與忠誠支持沒有絲毫的動搖,在我治療期間,她曾兩次回到教堂安排主日學課程和材料。治療後,或許有輕微的副作用,但我非常感激上帝的奇妙恩典。也要感謝你讀到這裏。
按:杜宣恩牧師(The Revd Stepten Durie)為澳門馬禮遜堂主理聖品。
<上文轉載自《教聲》第2507期,如欲閱讀本期《教聲》完整內容,請按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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